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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質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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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質反間

齊悅與韓默上到二樓,叩響了潘廳長辦公室的房門。

還沒來得及下樓迎接的蘇望楞了一下,佯裝熱情地打過招呼後,便去樓下找何進交接條果與藥丸,齊悅三人則在辦公室的皮質沙發上落座。

不同於辦公室這邊看似友好的局面,不遠處的陳家,此時氣氛壓抑而沈重。

靈堂旁邊的小屋裏,陳雅婷忐忑地走近幾步,看向她兩鬢斑白的叔父陳啟。

“叔叔,你的頭發怎麽了?”陳雅婷下意識地發問,然後才說出了自己原本要問的問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我父親他怎麽會突然去世呢?”

陳雅婷對陳啟的關心是真切的,這令陳啟有些動容。

另一邊,齊悅對陳止之死的疑慮同樣真切,辦公室裏,她問出了和陳雅婷幾乎同樣的問題:“出了什麽事,陳止為什麽會死?”

潘廳長嘆了口氣:“陳止此前收集初雨,用普通人進行人體實驗,害得不少無辜之人變成喪屍。陳啟大義滅親,舉報了陳止。殺人償命,何況這還關系到不止一條人命,所以領導層昨夜連夜簽發命令,處置了陳止。”

齊悅並不相信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初雨實驗一定發生在徐景上次提取疫苗之前,時間過去了這麽久,陳啟沒有突然舉報的理由,這最多算是陳家一場斷尾求生的自救。

陳雅婷同樣不肯相信,她連連搖頭,上前幾步,撲到陳啟面前,淚水一連串地滾落:“不可能!怎麽會這樣?叔叔你告訴我,你是在騙我的對不對?是不是有人威脅了你?是不是齊悅?!”

宋清聽到最後一句話,條件反射地想攔住陳雅婷,但想到齊悅的囑咐,最終還是垂下了手。

“你閉嘴!”陳啟重重拍了下桌,對著陳雅婷厲聲喝道,“跟齊悅有什麽關系?你不要胡說八道,回頭害了我陳家上下!”

陳雅婷楞住了,她不明白一向和氣的叔叔為什麽突然如此嚴厲,而且,不是齊悅的話,還會是誰呢?

陳啟看向這個愚蠢不堪的侄女。

陳止礙於後娶的妻兒,一直不大關心陳雅婷這個前妻生的女兒。這麽多年,和陳雅婷有關的事情,全都是陳啟在處理。

他從前覺得,作為聯姻工具人的侄女不需要多麽聰明,只要乖乖待在她的位置上就好,卻沒想到這個愚蠢的侄女那麽快就在齊悅面前暴露,害得兄長不幸殞命,而她竟然還在咒罵齊悅?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給陳家招禍?

陳雅婷還在哭著質問,似乎非得弄個清楚不可。

陳啟厭惡地看了她一眼,縱使從前對這侄女有過些許疼惜之情,此時也完全消失殆盡了。

他想,兄長這一步棋真是走錯了,這樣不堪大用的人,怎麽可能完成離間的任務?

現在齊悅、韓家、蘇望都沒有事,可兄長卻不在了。

更重要的是,昨夜上面突然召見兄長,兄長連夜前往,回來時就變成了一具屍體。

直到上面讓陳啟認了這口黑鍋,他才知道兄長為什麽會死。

悲慟之餘,陳啟萬分不解,他迫切地想知道,一向忽視陳雅婷的兄長,究竟為什麽會想出這個昏招?是誰影響了他?

那個空間系異能者劉志浩莫名其妙地死在家裏,陳啟不知道這件事背後還站著什麽人,他只能好好地扛起這口黑鍋,然後警惕地尋覓那個藏在暗中的加害者。

還有蘇望,這個上躥下跳排除異己的小人,憑著一份電報給兄長定了罪。和他相比,齊悅那個小姑娘不過也只是一把刀罷了。

他不能再和齊悅交惡,不能再給陳家樹敵。

所以,面對陳雅婷的哭嚎,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然後耷拉著眼皮,無情地說道:“為什麽不會是我?你父親做了這麽多年陳家的掌舵者,難道還不夠嗎?幾十年了,他一直將我壓在下面,我哪裏比不過他?憑什麽他在京城,我就必須外放?他在那個位置,我就必須止步不前?我已經快六十歲了,再不爭,難道要在現在這個位置退休、到死都不能更進一步嗎?”

“可是,可是你們是親兄弟啊!”陳雅婷哽咽著開口。

“兄弟?”陳啟嗤笑了一聲,“你和他還是父女呢,你說說,他拿你當人看過嗎?”

陳雅婷為陳啟的話感到震驚不已,她眼睛哭腫了,整張臉都激動得發紅:“叔叔,你瘋了?”

“我沒有瘋。”陳啟笑了,“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從現在開始,陳家是我的了。”

他看向門口的宋清:“帶你母親回去吧。聽說齊悅一直在收集牲畜,陳家還有一些牛羊,你轉告一聲,請她過來取吧。”

在陳雅婷與宋清的錯愕中,陳啟轉身去了靈堂。

另一邊,齊悅和韓默也聽完了潘廳長講述的版本。

兩人對視一眼——看來死去的只是陳止一個人,陳啟和陳家勢力依然存在,他們或許會沈寂一陣子,但終究會重新活躍起來,現在就看陳雅婷能帶回什麽消息了。

辦公室茶幾上放著一個電水壺,水開了,蒸汽一下下推著不銹鋼的蓋子,發出小而脆的聲響。

這件事終究被定性成了陳家內部的兄弟相爭。

齊悅看向潘廳長:“我很意外,沒想到陳止會死。”

“哦?”潘廳長有些好奇,“你不想他死嗎?”

“我從沒有害過人,即便是宋越,也不是我蓄意殺死的。您為什麽會覺得我想要陳止去死呢?我甚至都沒有見過他。再說了,誰會在乎跳梁小醜的動作呢?”齊悅輕笑著說道。

她知道,對這些人而言,傲慢比善良更加可信。

她接著說道:“也許您現在不相信,沒關系,做了什麽比說了什麽更重要,不是嗎?再說了,我們原本也不是什麽朋友,不必談論感情,我們只談生意。您給我牲畜,我帶蘇望進出山海界,如何?”

潘廳長提起水壺,行雲流水地泡茶、倒茶。

他將一個茶盞放到齊悅面前,語氣和緩地問道:“孩子,你為什麽要幫蘇望呢?就像現在這樣,我們合作,各取所需,難道不好嗎?一旦蘇望恢覆巫力,你手中的籌碼可就沒這麽多了。”

“太累了。”齊悅靠在沙發邊的扶手上,不假思索地開口,“如果他能請來神降,我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四處奔波,連個好覺都睡不了了。我有愛人和朋友,有我自己的家,一點都不想整天跑來跑去。”

齊悅的話太符合潘廳長作為一個六旬老人對像她這樣還在讀書的年輕女孩的想象了——她是如此天真,除了牲畜什麽都不要,簡直像個孩子。相比之下,他們這樣的人想得實在太多,蘇望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潘廳長嘆了口氣,慈祥地開口問道:“接下來你想去哪裏?”

“東部地區。”齊悅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南省與京城的變異植物如此猖獗,其他地方一定也出現了問題。雖說人陷入幻境後,沈睡三天三夜才會去世,但霧氣中畢竟存在會於睡夢中啃食人類靈魂的怪物,拖延時間越久,靈魂受傷的人可能就越多。我們會在三天內去每個安全區走一遭,但京城最好也派異能者團隊出面,帶著條果去其他安全區搶救,以免你們想救的人還沒等得及我到那裏就成了植物人。至於我,我要先去東部,外魔的毒素已經侵入了星球本源,核電站一定要關閉,星球可能再經受不起一場核災難了。”

潘廳長沒有異議:“我會盡快報告上級,將各類文件準備好。等各安全區領導層醒來後,我們會發送電報,讓他們配合你的工作。”

齊悅“嗯”了一聲:“我們也帶了電臺,下次如果有什麽事,請直接給我們發電報,以免錯過重要消息。像這次,我們都要起飛了,南城指揮部才收到電報,差點就錯過了。”

潘廳長想到蘇望說的齊悅不喜歡被打擾的話,在心裏罵了他一句,走到門口招呼秘書過來跟韓默講兩方電報聯系的細節。

做完這些後,齊悅和韓默走出了應急管理廳的大門。蘇望和助理王浩開車在前面帶路,準備帶著他們去收取京城搶救出來的牲畜。

齊悅看了眼已經高高掛在空中的太陽,嘆了一口氣:“這一切很快就能結束了。”

韓默握了握她的手,打開了車門。

齊悅看著蘇望的車,心情很是覆雜。

京城的領導層不會容許擁有《圖鑒》的人不受掌控,陳啟上次在應急管理廳中的表現就是最好的證明,山海界中的一切不能是只屬於齊悅一個人的巨大力量。

蘇望固然可惡,可卻是目前出現的唯一一個巫族後人,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幫齊悅擺脫這些人的存在。

她喝了口水,輕松地開口說道:“如果蘇望能夠獲得巫族溝通人神的巫力,他們就不會再盯著我了。至於我,只要《圖鑒》還在,就不用擔心被卸磨殺驢;如果《圖鑒》不在了,他們也沒必要對我出手。

韓默想到蘇望眼角眉梢的喜意,結合他在陳止之死中可能扮演的角色,厭惡地開口說道:“就讓他先猖狂一段時間吧。”

崔平聽完之後,忍不住弱弱地問出一個問題:“萬一,我是說萬一,要是陳止的死真的跟蘇望沒有關系呢?”

齊悅聳了聳肩:“他不是一直都想獲得巫力嗎?如果他有罪,就讓他猖狂,乃至於自取滅亡;如果他是無辜的,那就當我日行一善好咯。再說了,雖然潘廳長不肯明說,但陳啟的態度會告訴我們真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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